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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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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潮被顧太尉一腳勾住,鼻尖都快觸到地了,又被他一腳彈了回去。有驚無險,潘潮往後踉蹌了下,站穩腳跟。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正要開口道謝。一擡眼,見顧太尉懷裏抱了個女子。怔了怔,心裏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張開手就要說話,哪知被顧長思勾住脖子,往回一拉。

潘潮掙紮了下,漆黑的夜色下,居然也領會了彼此的意思。

潘潮覺得顧長思一定是瘋了,動靜大了些,被蕭二郎踹了屁。股,立馬安靜了。

氣氛忽然詭異了起來。

身處詭異中心的顧太尉面上冷若冰霜,心內卻是翻江倒海,悔得不行。他方才出手完全是下意識,等他回神,扔也不是,轉手也不是了。脊背不由自主越來越筆直,簡直就像那皇城墻上杵著的旗桿。人也沒敢抱在懷裏,兩條胳膊越擡越直,越來越直。

白玨渾身冰冷,兩條腿沒知覺。原本剛一入他懷裏,貼著他炙熱的胸口,感覺還很舒服。不過片刻功夫,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掛在兩根竹竿上,無所依仗。這還不如被潘潮背著呢。

“顧太尉,你要抱就好好抱,不抱就換人。”白玨手裏捏著斷扇戳他胸口,嫌棄的不行。

顧容瑾就等這句話,張了張嘴正要叫“二郎”。夜空中忽而一聲鷹嘯。眾人慣性使然紛紛擡頭看去。潘潮:“哇!好大的鳥!”蕭二郎反手一巴掌將他的頭按向□□。

也就這片刻功夫。一道黑影落下,單膝跪地:“主人。”

姜奴是外族人,即便過去那麽多年,說起大周官話仍有些古怪的生硬。他身形高大,半跪在地,像座小山頭。

白玨的手無意識的勾住顧容瑾的後背掐了下。她掐人有個毛病,喜歡撚起一小點肉,指甲對齊狠狠一掐。掐人者不費力,被掐者疼的要命。

姜奴擡了頭,在看到顧容瑾懷裏抱了個女人後,又倉皇低了頭,口內道:“山路崎嶇馬車不好上山,都在山下候著,請主子隨我來。”

顧容瑾就像忘了先前的事,擡步就走。

下山的時候,人身體習慣性往下傾斜,大概是怕她滑下去,他也沒那麽僵硬了,反往懷裏帶了帶。

白玨一時倒有些搞不清他想法了,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猜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生左不過就是見招拆招,她還能被他給生吞活剝了?

心裏一放松,整個人也跟著放松下來,也有可能是內功耗盡的緣故,不知不覺就在他懷裏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在緩緩前行的馬車裏。

也沒什麽預兆,無聲無息的,她睜了眼。

車內有一盞昏暗的羊角燈,她沒動,目光順著顧容瑾的手看去。

似有所覺,顧容瑾偏頭看來。

四目相對。

片刻後,顧容瑾別開目光,收回手,倒也沒見尷尬,穩得很。

“你的腿怎麽回事?”他溫聲開口。

白玨被這一聲問,心裏奇奇怪怪的,轉念一想,他現在眼裏的可不是“白玨”,指不定他對其他女人都這樣,先是不理不睬,現在又同處一輛馬車,噓寒問暖,欲情故縱的把戲罷了。

大概是她的眼珠子太活絡,顧容瑾竟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釋道:“家仆只趕了兩輛馬車,那三個半大小子擠在一起,我就坐不下了。”言下之意,我只能和你湊合了。

白玨對他是沒什麽好脾氣的,“那也可以我和長思一輛馬車,你跟他們一起。”

顧容瑾不置可否,不著痕跡的往車窗邊坐了坐,就連二人不小心交疊在一起的衣角都被他移開了。

白玨見他一副撇清幹系嫌棄她的樣就火氣上湧:“你幹什麽呢?”

顧容瑾:“免得姑娘誤會。”

白玨:“做賊心虛的才欲蓋彌彰。”

顧容瑾心裏都打算出去騎馬了,聽了這話,反不想動了。

他有時候就會跟自己較無謂的勁,你說我“做賊心虛”是吧?我必然是要證明我沒有。就算是同處一室,我也能目不斜視,當這裏沒你這個人。

白玨自己坐了起來,搬著腿換了個位置。她全身力氣都在跟腿較勁,沒留神馬車忽然晃蕩了下,白玨一腦門朝車架撞了去。顧容瑾忽而傾身一托,掌心穩穩當當的托著她的頭又將她扶了回去。

白玨看他,卻見他眼神回避,目光渙散。

“主子,您沒事吧?”外頭傳來說話聲。

顧容瑾:“嗯。”

這一聲“嗯”很低,也就比蒼蠅好那麽一點吧。白玨只想翻白眼。

後來的路就順暢多了,大概是家仆也小心了,車內的人沒有東倒西歪,白玨心裏竟還生出了幾許遺憾。她剛才在顧容瑾身上感受到了些微溫情,搞得她心情挺覆雜的,竟然還期待著他能說些什麽。

顧容瑾不是話多的人,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一直秉承謙恭守禮,謹言慎行的君子風範。唯有單獨面對她的時候,有那麽些嘴碎。

嘴碎還喜歡管東管西,最讓白玨佩服的一點,他從來不生氣,不管你發多大脾氣。他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克制而溫柔。等你發洩完了。他先是朝你一笑,然後溫溫柔柔道:“你說完了,換我來說了哈。”

白玨好多次被他說的拳頭都硬了又強行松開。就連牧真都說:“顧公子,你真該感謝你這張臉,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非死即傷了。”

白玨從來不避諱自己喜歡顧容瑾的臉。就連顧太師都說她,“但凡有點修養的人都不會說因為別人長得好看就喜歡他這樣膚淺的話,你這樣的,只能說明你無知粗鄙又膚淺!”

想起往事,白玨不知不覺走了神,等她三魂七魄回籠,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歪著身子盯著顧容瑾瞧。

這一瞧也不知瞧了多久。

顧容瑾四平八穩的坐在那,竟也沒半分厭煩。

“大概是被看習慣了吧,”白玨默默的想。有些遺憾的是,曾經她看顧容瑾,不出片刻,他必然會面紅耳赤,或是拿書擋或是直接推開她的臉。

十年過去,居然連害羞都不會了。

沒意思喲。

白玨哼了聲轉開臉。

一道極其細微的呼氣聲響起,顧容瑾藏在袖子下的手,終於松開了些。人沒動,眼珠子悄悄滑向一邊。

白玨忽然轉過臉來,顧容瑾快速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白玨:“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顧容瑾:“……”

白玨:“嗯?”

顧容瑾:“……”

白玨:好吧,人果然會變。

總算到了太尉府。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尉府門口都是人。

有應天書院的牧先生,蕭家的人,潘家的人,太尉府的人也都站在外頭。不是管家沒請他們進去。而是這些人都焦急萬分,太尉大人都親自尋人去了,他們幫不上什麽,更不敢進屋休息,只巴巴的候在門外等消息。

馬車停下,顧容瑾終於在長久的寂靜中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且在馬車內歇著,一會直接載你入府。”

白玨一聽又不爽了,幹什麽?我見不得人啊!

顧容瑾掀了馬車簾一角正要下車,豈知剛露出半張臉。馬車簾忽然被整個的掀飛了出去。白玨擠在顧容瑾身邊,搶著要第一個下去。

她沖動之下倒是忘了,她腿還不靈便。想象中的瀟灑現身,再揮一揮衣袖飄然而去根本無法實現。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馬車外都是人,圍了個滿滿堂堂,齊刷刷悉數看了過來,就跟看猴似的。

一不小心成了焦點。

白玨氣定神閑的很,她年少成名,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

大抵是武者本能,她敏銳的捕捉到了濃烈的殺意。

先前在山上,四面漆黑一片,姜奴又有意回避,根本沒看清白玨的臉,現下她驟然現身,引來一陣騷動。姜奴不可避免的看了過來。錯愕過後,殺意濃烈的幾乎要噴薄而出。

顧容瑾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子往前擋了擋,也沒下馬車了,表情不變,吩咐道:“先進府。”

顧太尉身份地位擺在這,他不願寒暄,也沒人敢攔他。後一輛馬車的人已下來了,蕭潘兩家的人很快圍攏了過去。獨獨牧真站在原地,半晌回不過來神。倒是他的小書童叫了他好幾聲,牧真惶惶然回神,又看向太尉府的大門。

那一瞬,他以為看到了白玨,腦子空白了,頭皮發麻。清醒過後,心口豁開了一道口子。

白玨被直接送到了她住的小院,她自己走過去的。

內力被抽空後,她的腿會短暫的失去知覺。路上耽擱了這麽久,也恢覆了些,只是還不怎麽靈便,一步挪一步,麻麻的刺刺的,滋味酸爽。

顧容瑾今日有些反常,至少從他親自送白玨回去這一點來說,反常的讓人匪夷所思。

白玨一路上走得慢,想等他靠近,既然有話大家就好好說開。可他就那麽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

幾下過後,白玨就有些受不了他了。

這男人一直都這樣,扭扭捏捏的,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犯不著了,她也懶得再琢磨他了。

白玨不再管他,心裏想著隨他去吧。

回了小院,連翹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迎了上來。待二人進了屋,連翹鬼鬼祟祟道:“我都看見了,是太尉大人送姑姑您回來的吧?”

白玨扒拉著枕頭,心中煩悶,“睡覺。”

後半夜,屋外傳來打鬥聲。白玨耳聰目明,即便深睡,潛意識裏察覺異樣後,也能及時醒來。

她悄聲靠向窗戶,只一眼就辨認出,一個是顧容瑾,一個是姜奴。

不過這會兒,已不再打了。而是姜奴跪在顧容瑾身前。

白玨一下子就精神了,主仆反目?自相殘殺?

夜月下,顧容瑾朝她這邊看了眼,也沒說什麽,虛手擡了下姜奴,二人一前一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名叫白玨,若是不小心哪一章打成了“白玨”一定是輸入法的問題。有時候沒留神就變成“白玨”了,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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